木叶Mia

：第一人称 小片段 属于我心里他们的故事 与他们无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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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总是那么真挚的样子，我看到常常会想发笑，可那时我真笑不出来了。

他拉着我的手，小心翼翼的，不敢用力握住，又没办法放手，他说，哥哥，你这样走了，我会一辈子都忘不掉你的。

我无言的抚开艺兴的手，鼻子开始泛酸，眼泪止不住的打转。手心残存的他的温度慢慢消失，我看着他的双手尴尬的僵硬在原地，抬起不是，放下也不是，似乎那双手原本就应该附在我的手上。我感觉胸口发闷，内心深处始终隐忍着的情感还在剧烈奔涌，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。

我好像快要窒息了。

二十一年的漫长岁月是我与他之间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，我之前乐得追赶他飞奔的脚步，和他在一起时，仿佛自己也沾染了些年轻的温度。但跑久了，在中途也会脱了力，气喘吁吁，疲惫不堪。每当这时，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的无力感便会猛然袭来，甩不开，躲不掉，我看着他还在努力奔跑着的背影，忽然就像静静地坐在原地，然后等着他消失在我视线无法到达的远方。

但他每次都停下了。

他一边喊着“红雷哥”一边向我奋力挥手，我看着他，看着他脸上挂着的那么可爱的酒窝，看着他像是闪烁着星光的眼睛，我就只有一个念头——我不能让他失望。

我又重新向他走去，他紧紧地攥着我的手，为我而放慢脚步，我们一起走着，仿佛就可以就这么一直走下去，走到命运的尽头，人生的终点。

倘若真能这么一直陪他走下去，就算会拖累他，那我会也不要脸赖着他，我也会爱他爱的没有一点顾忌。
但毕竟，我的终点，终究不该是他的终点，我下定决心，这一次他再怎么喊我，我都不会再向他走过去了。

我转过身不再去看他。我不想跟他说再见，我就那样头也没回的走开了。

小渤曾经说，很多烂电视剧里的场景，可就是真真切切的在现实中发生了。

在那以后，我像个逃犯似的马上订好了出国的机票，临走前我跟我那些朋友们叮嘱了千遍万遍照顾好艺兴。说实话，我是挺不要脸的，伤了人家多好的孩子，还让朋友替我收拾烂摊子。

不过我那时候想，时间总是会抚平伤口的，在以后的日子里，等艺兴真的遇到那个对的人，再回想起这一切时，我不期望他能原谅我，可我认为他至少不会恨我。

大概我离开的一年后吧，黄磊给我来了电话，跟我说了关于艺兴的事情。一直以来我们都对他闭口不谈，黄磊知道提起再也无法拥有的过去总是太过痛苦，彼此的缄默也说明了艺兴还好，这样就好。

我拿起电话的手不由得发了紧，我愣了一会，在离开之后第一次主动提了艺兴的名字，我的心跳也随着“艺兴”二字的发出忽然加剧了，砰砰砰的声音在身体里沉闷地响，好像下一秒心脏就要爆炸了。我没想到只是一个名字就能让我的身体自动地做出这么大的反应。

黄磊给我了一个缓冲的时间，用他惯有的沉稳语气缓缓说道，“你知道毛姆说的那句话吗？我从来都无法得知，人们究竟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。也许我们的心上都有一个缺口，它是个空洞，呼呼的往灵魂里面灌着刺骨的寒风，所以我们急切需要一个正好形状的心来填上它。”我盯着墙上时钟的秒针哒哒地转了三分之一个圆，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忽然觉得心里凉飕飕地，又隐隐升出一抹飘渺的期待。“就算你是太阳一样完美的正圆形，可是我心里的缺口，或许却恰恰是个歪歪扭扭的锯齿形，所以你填不了。”黄磊接着把这句话说完，又顿了顿，时间走过的声音在我逐渐嘈杂的心声中减弱了许多，我害怕又期待听到的名字也终于又从听筒中传来，“艺兴说，他的心里就有那么一个奇形怪状又独一无二的缺口，就因为它是那么独特，红雷你，只有你，可以把它填补的刚刚好。”

我愣了一下，竟绝望地发现，艺兴的话，让我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。我在他面前拼命逃走，想让他今后能有个至少在别人眼中看来恰当合适的人陪伴着。我甘愿把占据在他心里这块所有人都看来奇怪的地方腾出来，想着可以时间磨去这地方歪歪扭扭的棱角，放下一个新的好看的圆形，难道我错了吗？

电话中说又传来黄磊的声音，我起身走到床前一头栽进去，感觉浑身脱了力，连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听都费劲。

“艺兴说他本以为你们是一整块拼图，除了彼此再也不能和别人完美的匹配到一起。他说他的心是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做的，缺口只会是那一个形状，你强行改的话，它只会碎的。可你的心是一朵云，你曾经愿意为了他改变形状，但是风来了，你就散了。我在一旁听着他强忍着的啜泣声仿佛被无尽放大，他一直隐忍着的情感也终于爆发了。我从没见过艺兴如此崩溃大哭的样子，在此之后我再没见过他掉一滴泪，而脸上突然间就出现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。那是极度悲伤后浮于表面的假象，我明白，我想你也明白，红雷。”最后黄磊放缓了语速叫了我的名字，我仿佛瞬间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。

这通电话仿佛是无聊时我偶尔听的情感节目广播电台，在放着任何一个不属于我的被精心修饰过的痛彻心扉的爱情故事，但猛然间我发现，这竟然是真真切切的，我的故事。

于是一切不论大的小的，我与他的故事又一次浮现在眼前，在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的时候，他告诉他喜欢我，他说“想时常能看见哥哥，跟你做一切平凡普通的事儿，我就很开心了，如果这能算谈恋爱的话，那我想一辈子跟你谈下去，一辈子只有你这么一个爱人。”

我到了这个年纪，从来也没看清爱情的样子，可现在，我想它就是陪伴的样子，就是艺兴说的这样。

我放下一切来到这里，像每一个无法发泄的人用工作麻痹自己的心，但是这一刻我真的后悔了。

人是不可能一边攥紧拳头一边微笑的。

我开始想象他再一次见到我的样子，他会哭吗？还会像以前一样像只小兔子似的跑到我面前吗？万一他不理我了怎么办？我又不敢想了，这样的想法如此反复，我再也没法保持我所谓的理性了。

我想见他，我想他，很想他。